最近新聞熱炒勞退基金可能破產,可惜,民眾(媒體選擇下所呈現)找了一個族群洩憤,眼看這件事,最終結局就是政府輕諾承擔所有債務,和稀泥的就這麼退燒了。政府承擔的債務,難道不是民眾承擔?
這些新聞公布的數據,來自政府在民國 100 年的結算書,其中寫到政府潛藏負債情形,幾乎都是來自於社會保險類。許多人看了數據,摘了總額 13 兆 就不再細看表後的細項,或挑了公務員占比高作文章。魔鬼藏在細節裡,政府這份報告彙總的數字,由政府不同單位,請了不同的精算顧問,用了不同的假設計算。舊制軍公教退休金採用最嚴苛1.842%的折現率,勞保採用3.0%的折現率,折現率不同,估得的負債會有很大的差異。
(Source: 政府民國100年預算結算書)
潛藏負債數的精算,主要考量兩個變數:折現率、現金流量
現金流量包括投保人數、投保薪資、保費計算方式、給付金額、給付人數...等變數。
現金流量推估的因素很多,先忽略不計,因為單從折現率已足以解釋為何債務膨脹如此快速。台灣的利率從1980年代一路下滑,折現率自然不斷下滑,負債因折現率變小而膨脹。所以,過去幾年政府潛藏負債的急速攀升,最主要的關鍵是利率下跌。民營保險公司面臨同樣的困境,但民營保險公司僅依據產品賣出時設算的準備金提撥,並沒有像政府的這份精算一樣,重新利用現在更低的折現率計算準備金。(保險公司目前負債未依市場利率評估、資產卻漸漸已依市場價評估。有興趣的朋友可參考這篇報導。)
在此用一個簡化的模型,說明折現率對社會保險負債的影響:
假設:
(1) 勞工 25 歲投入職場,工作30年退休,開始領取勞保年金,活到82歲;
(2) 工作期間都以投保薪資上限 43900 投保;
折現率 1%和 7%,就有負債到盈餘的差異。換個角度說,當通膨到達 5.2%左右,這些債務就打平了。民眾要睜亮眼,債務的最終負擔者是誰?通膨或多繳錢/減給付,政府總是有辦法掩蓋真相。利率下降對負債的人不利,利率上升也會衍生其他問題,例如持有公債者虧損、政府舉債成本變高...等,另篇再論。
政客們明白任何改革都需要歷經數年才能見效,為了滿足選民(或是媒體選擇下所呈現的民眾)當下的訴求,利用各種短暫措施安撫選民,選民只要還消費得起,買得起房、買得起車、吃得飽穿得暖,分配得到眼前直接利益,就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的薪水、福利停滯不前。未來的事,誰想得了這麼多。
當社會實質上越來越不平等,政府的措施就是提供給普通家庭越來越多的貸款(負債),形成買得起的假像,這其中最美麗謊言就是幫助年輕人成家,提高貸款額度和補貼,諷刺的是住宅自有率還下降呢。年輕人取得更高額度貸款、建商因房價追漲獲得更高的利潤、金融業貸放有出路、政客愛民形象,皆大歡喜,這類措施總是很少人反對。
除了寬鬆的貸款補貼外,政府放棄形塑和執行政策的角色,直接發放各種補貼款項,這類措施也很少人反對。現代的政府已經類似於次級貸款,政府可以任意的舉債而無須考慮償還的計畫。給資本家的是實質的稅務優惠、土地和人力的各種方便措施;給普通民眾的是現在拿的津貼、未來還的債務。
世界每十年就有一個經濟和制度的崩潰,1970年代是西歐福利國體制的幻滅、1980年代是共產結構的瓦解、1990年代是亞洲奇蹟的破滅、2008年是美國房貸補貼和華爾街奇蹟的崩潰,變化本是世界的常態,總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。現在我們對私有財的保護吹捧、對公共財的輕乎濫用,對資產泡沫的擁戴、對債務的輕忽,總有一天殘酷的真相會走到我們面前,它總是如此。
- Cool Head 冷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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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註:政府 100 年結算書摘錄
(一)舊制(84年7月1日以前)軍公教人員退休金未來應負擔數
(1)公務人員:98年度退休平均俸額為3萬7,502元,折現率1.842%等為基礎,估算未來30年(99至128年)中央政府應負擔之支出為7,414億元(地方政府為1兆0,280億元,合計1兆7,694億元),扣除截至99年底止已列支數131億元後,未來應負擔約有7,283億元。
(2)教職人員:98年度退休平均俸額為4 萬5,453元,折現率1.842%等為基礎,估算未來30年(99至128年)中央政府應負擔之支出為5,285億元(地方政府為1兆8,594億元,合計2兆3,879億元),扣除截至99年底止已列支數99億元後,未來應負擔約有5,186億元。
(3)退伍軍人:俸額調增率每5年調增3%,折現率1.842%等為基礎,精算未來30年(99至128年)中央政府應負擔之支出為1兆7,977億元,扣除截至99年底止已列支數959億元後,未來應負擔約有1兆7,018億元。
(二)退撫基金新制未來給付精算現值
參加基金人數64萬人,折現率3.5%,職級變動調薪率及通膨相關調薪率0.6%等精算假設條件下,... ... 未提撥退休金約1兆6,495億元。
(三)勞工保險(普通事故老年、失能及死亡給付)過去服務應計給付精算現值
2.投保人數874萬人,折現率3%及投保薪資調整率1.5%(預計勞保投保薪資級距調整幅度)等精算假設條件下,採完全提存準備方式,... ... 尚有5兆0,437億元未提存責任準備。
(四)政府應負擔公教人員保險(88年5月30日以前)之給付義務現值
3.依據臺灣銀行委託精算研究,以99年12月31日為基準日,在預定利率4.25%及保險俸(薪)給調整率2.5%等精算假設條件下... ...
(五)國民年金保險未來保險給付精算現值
2.人數445萬人,保險費率6.5%,月投保金額1萬7,280元,投資報酬率3%,消費者物價指數年增率1.08%等精算假設條件下,精算其未來淨保險給付精算現值為2,108億元,扣除截至99年12月底止已提存安全準備1,226億元,未提存準備為882億元。
(七)軍人保險未來保險給付精算現值
1.依據軍人保險條例第10條規定,本保險之保險費率,為被保險人每月保險基數金額3%至8%。本保險之保險費,按月繳付,由被保險人自付35%,政府補助65%。但義務役士官、士兵之保險費,全額由政府負擔。
2. 投保人數21萬餘人為基礎,保險費率8%,折現率及投保薪資調整率3%,並採用中央脫退率等精算假設條件下,精算死亡、殘廢、退伍等保險給付之應計給付現值約563億元,扣除截至99年12月31日止已提存保險責任準備300億元,尚有263億元未提存保險責任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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